如果可以的話,我希望時間停在奶咪認真聞著綠色桔梗花的那一刻。
忘了是哪一年過年,我特地從花市弄來一大把綠色桔梗,在水槽裡修修剪剪,最後終於端上桌時,最捧場的居然是奶咪。他一發現這束花,馬上開始認真的東嗅嗅、西嗅嗅,看他那樣我也忍不住聞了聞桔梗花,想不到竟然沒有味道,可能貓的嗅覺和人的很不一樣。
奶咪其實就是奶油。會叫這個名字,是從「家有賤狗」裡的叉、燒、麵那三隻小貓來的靈感,和另一隻貓「拉麵」的名字結合後,就成了奶油拉麵。
奶咪從小就是隻傻貓,一點也沒有人家口中的奸詐心機。因為早早就被貓媽媽拋棄,他甚至連上完廁所要掩蓋自己的排泄物都不知道,還要其他雞婆的貓去幫他撥沙子蓋起來。小時後他的耳朵是貼著頭頂摺起來的,貼著的時間比其他貓都長,我和媽媽一度以為撿來一隻摺耳貓。沒想到漸漸的,他的耳朵就這麼立了起來,而且越來越挺!
奶咪的骨架比其他貓都大,看著他一天比一天壯,我們甚至還有點擔心是不是撿到一隻老虎。現在回想,真的有點好笑。
每次回家,只要走到飯廳就會看見奶咪在餐桌上,靠著餐桌蓋趴著。一開始以為他只是喜歡那個位置,後來發現,原來他是在等餐桌蓋裡的貓罐頭!他的愛吃成性真是有目共睹。
奶咪乖巧又不鬧事,因此得人疼。每次吃飯他就等在人家面前,等著賞賜的食物分發下來,因為那雙水汪汪大眼,他通常都能得逞。不過由於他實在太愛吃,竟然連媽媽給的麵包饅頭都吃。正因為如此,當他後來變的越來越胖,肚子越來越大時,我們都沒有發現異狀。直到他和一隻懷孕的母貓差不多時,才發覺事情不對,帶他去就醫。
沒想到檢驗結果是貓冠狀病毒,貓咪的絕症。
我事先替奶咪預測過很多檢驗結果,也許是這樣、也許是那樣……但絕不會關乎生命大事。那時我才了解到,動物醫院的醫生們,明明還沒做檢驗,為何個個愁眉苦臉。之後一連串的檢查,奶咪竟然一反常態的配合,醫生連連說他乖巧,我卻希望他像以前一樣百般掙扎。在冰冷的不鏽鋼檢查台上,我抱著他的時候,真的很希望能夠保護他,而不只是陪著他作檢查。
於是我們都很明白,這是奶咪的最後一段日子了。鄰居一天到晚想介紹獸醫給我們認識,每個認識奶咪的人,都想替他製造一些希望,只是他就這麼一天天的病下去了。慢慢的失去活力,漸漸無力替自己整理漂亮的毛髮。我不停禱告,但沒過多久,媽媽告訴我這隻從小和我睡同一張床的貓,他不吃東西了。
當下我就跑回台中,看見他憔悴的樣子我真的很傷心,如果貓有表情的話,我看見他臉上寫滿忍耐。也許是一廂情願,我覺得奶咪還想再多陪我們一些時間。所以我告訴他,如果他真的很痛、很不舒服,就別管我們,安心的離開吧……隔天,奶咪終於吃了些食物,我欣喜若狂,也放心的離開台中。只不過才沒幾天,我哥就打來說奶咪走了,僵硬的身體在電視櫃底下被發現。
如果可以的話,我希望時間能暫停在奶咪聞著桔梗花那一刻,我記得我坐在他旁邊好久,專心研究他迷戀花朵的表情。
可以的話,請祢暫停吧,讓我再有一分鐘的時間,好好的看看他。
後記,給奶咪:剛剛接獲首獎消息,真是太好了,毛米。這樣大家都會記得在天堂的你,曾經是一隻怎麼樣的貓。圖片裡的貓咪是別人送我的禮物,它和你以前一樣,睡在我的外套上,結果每一件外套都是貓毛。你大概不曉得,在人類的世界裡,穿這樣的外套出門令人困擾吧,哈哈。 謝謝你,就像貓咪雜誌上說的:『謝謝你用短暫的一生,讓我的生活變的如此美麗。』謝謝皇冠集團、謝謝和我分享喜悅的朋友、謝謝拜訪網誌的網友。這是皇冠徵文的網址,奶咪真的得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