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這部電影所說的黑心公司,指的是那些帶給職員強烈絕望感的公司。職員在這裡工作,因為受到環境的影響,遭遇不正當的對待或霸凌,而感到人生毫無希望,甚至失去繼續活下去的動力。在一般職場中,理論上沒有人有資格剝奪他人活著的尊嚴與希望,但這些事情在現實生活卻經常發生。
日本人對於在公司任職有極大的執著,因此遇到職場上的困難,也不願意輕易離職,大多數的職員進入一家公司之後,就會一路待到退休。幾年前看到這部電影《不幹了!我開除了黑心公司》,覺得拍攝這樣的議題很好,畢竟大部分人都會經歷工作階段。台灣人對於換工作比較沒那麼執著,但有時候陰錯陽差,我們的運氣會很背。雖然工作讓我們痛苦到想死,但我們在這個時候剛好不能失去這份工作,於是我們被關進死胡同裡,進退不能。
以下是電影劇情:
I. 我已經累了
印刷公司職員青山隆住在垃圾屋裡,老家寄來的水果已經腐爛,電視上播放的歌曲剛好寫出他的心情:
"周一清晨,好想死掉
周二清晨,不想思考
週三清晨,最為煎熬
週四清晨,略為變好
到了周五,稍展微笑
週六清晨,心情最佳
週日清晨,急轉直下"
到了公司,氣氛也非常的嚴肅,做完早操之後,所有職員開始朗讀荒唐的社訓:遲到十分鐘罰一千元、我們不需要有薪休假,因為身體會怠惰。接著表揚業績最好的業務員五十嵐,這個月總共簽約17件。
部長接著大聲訓斥主角青山,說客戶大東廣告有客訴,青山把商標字體弄錯了。青山說自己是依照對方的指示處理,但部長不聽解釋,不斷咒罵青山是「沒用的廢物、你明明什麼合約都沒拿到,我還給你工作」等等充滿情緒而難聽的話,要青山30分鐘內抵達客戶的公司,交通費當然要自付。
青山回想以前求職四處碰壁時,好不容易接到內定通知的心情。那時他覺得自己有夢,有希望,也很有幹勁。然而最近,即使青山想要對公司做出貢獻,但是只要被部長大罵,腦袋就一片空白。
客訴造成的損失,從薪水裡扣。部長下班時交代他把當月的營收資料整理好,隔天早上開會就要用。連續三個月,青山加班時間超過150小時,完全沒有加班費。所有人都下班了,剩青山還在公司加班。家人打電話來關心,青山也很不耐煩,可見和家人關係不好。
加班到深夜,青山在搭電車回家的路上,看到手機顯示部長來電。青山疲憊的想著,人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工作?隨後拒接了電話。如果是為了活下去而工作,他還算是活著嗎?部長再次來電,青山感覺身體非常沉重,他想要休息、想要睡覺。兩眼無神的他,步伐逐漸偏向月台邊。青山想著,他已經累了,就算沒有明天也無所謂了。
II. 好久不見!我是那個轉學的小學同學
電車經過,青山在跌落月台的瞬間,被路人山本拉回月台上。山本有一瞬間露出震驚的表情,接著就開始裝熟,唉呀!好久不見!我是那個轉學的小學同學山本。要不要去喝一杯呢?山本帶著青山,在居酒屋點了許多食物。山本有著爽朗的笑容和大阪腔。在分別之前,兩人交換了手機號碼。
隔天,山本誇張地出現在青山陽台外的樹上,要叫他起床。今天放假對吧?我們去玩吧!去回憶一下小時候的幼稚遊戲吧!山本偷了推車,和青山一起滑下長坡,兩人最後跌進草叢。青山從驚慌到生氣,不禁脫口而出:「要是死了怎麼辦?」山本卻要他好好看看這片天空,青山抬頭,發現自己很久沒有仰望天空了。
他們一起去購物,買了整個禮拜的領帶,山本挑了各種活潑的顏色,說是可以製造話題,還不停地嘮叨一些做業務的秘訣,像是爽朗很重要、要保持乾淨、面帶微笑、慢條斯理地講話。這樣一來,對方會覺得被設身處地著想。
然後青山對山本說了那句,大多脫離社會遊戲規則的人都聽過的話「總覺得你很不可思議」,山本沒有正職工作,他說:「就算不找正職,意外地也能活下去。」
III. 那真的是你的錯嗎?
青山有了活力,決定要重新開始。 因為準備了四種海報樣本,客戶小谷製菓覺得青山很有誠意,總算順利拿下合約。然而小谷製菓卻又發生客訴,成品用紙跟講好的不一樣,青山反覆確認的訂單上面竟然是錯的資料。青山再次受到部長訓斥,還拿文件和公事包打他,用各種難聽的話當眾羞辱他。前輩五十嵐因為接到客訴電話,決定跟青山一起去道歉。
青山失眠了,他痛苦地在床上捲成一團。想著明天要去道歉,除了跟客戶道歉,也要向同事道歉。然而隔天部長卻說,小谷製菓改由五十嵐負責,並且再次羞辱他,要他向全公司道歉,並要他當眾下跪。
晚上搭電車的時候,山本又出現了,他關心地問青山發生什麼事情。聽完之後,山本問他「那真的是你的錯嗎?有沒有人竄改訂單?這次事件中,有沒有誰占到了便宜?後續處理的人呢?」青山堅持所有人都蒙受損失了。山本察覺青山的異樣,問他是不是該換工作了?但青山堅持正職比較好,這都是為了以後結婚或家人著想,對他來說,辭職沒有那麼簡單。
青山回到從前的日子,用更加謹慎的態度面對工作,那些花俏的領帶也收起來了。以後,就算毫無夢想與希望也無所謂。與此同時,青山遇見山本神情哀傷,搭著流山墓園的接駁車,這才發現自己對山本一無所知。上網搜尋之後,更發現山本純早就死了。山本純,黑心企業宮田食品公司社員,20歲,死於公司門口,死因是跳樓自殺,疑似遭遇過勞及職權騷擾。
前輩五十嵐越來越奇怪,除了總是最早到公司之外,還會偷看青山的電腦,但青山絲毫沒有起疑。後來五十嵐甚至跟部長告狀,其實是因為五十嵐已經快要無法承受心理壓力了。青山再次受到部長當眾羞辱,罵他是垃圾、踹他、要他向五十嵐道歉。
青山再也撐不下去了,他很憂鬱、消沉、甚至想死。他到了公司頂樓想跳樓,關鍵時刻山本出現了。「你的人生是為誰而存在?」「那些珍愛你的人,你的家人都還好嗎?」「你或許覺得一走了之,一切就會結束了,但是被留下的人真的會痛苦到難以忍受。」青山說自己對父母一直很過分,像他這種兒子,大概消失了也無所謂吧!然而山本說,家人的想法,青山必須親自確認才行。才把青山勸了下來。
IV. 如果可以微笑著眺望藍天活下去、對自己誠實地活下去
青山回到老家,問父母如果他辭職會怎麼樣?父母意外地說,辭職沒關係吧,公司又不是最重要的事情。所謂的人生,只要還活著,意外地總是會有辦法。以前剛搬來鄉下時,媽媽要照顧奶奶,而爸爸沒工作,看著存款不斷減少,媽媽也曾經想說乾脆大家一起死好了。但是為了年紀還小的青山,決定繼續活著。
青山回到城市,下定決心要辭掉工作。不意外地,提出離職也被當眾羞辱了。部長說年輕人真沒用,連工作也做不好,這麼沒有毅力,無論去哪裡都一樣沒用,一輩子只能當喪家犬吧!青山只是拋下一切逃走,他要是以為能夠輕易找到下一份工作 就大錯特錯了。
然而青山從容地說了:「不能輕易找到下一份工作也無所謂,我就是太輕易決定要在這家公司工作,因此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。」
部長憤怒地說,離職要一個月前提出,馬上離開只能當成懲戒解雇。
青山繼續說:「直到三天前,我都還打算從公司屋頂跳樓自殺,即使是那樣的我 ,明天開始或許就能改變整個人生。就算我現在還不清楚自己要做什麼,但我希望可以微笑著眺望藍天活下去,對自己誠實地活下去。」
五十嵐終於向青山坦承,他的訂單是她竄改過的,因為如果青山拿下大合約,她又必須背負更高的業績標準,而她已經受不了了。青山成長得很快,讓她害怕,覺得只能偷走他的資料,或是踏上死路了。她也很想逃走,但是除了這裡之外,她找不到其他能去的地方。雖然想要轉職,但根本沒公司要用她。她很累,也終於向青山道歉。
青山沒有接受五十嵐的挽留,灑脫離開了公司。離職後的他開心地在馬路上跳舞,後來發現一直鼓勵他的山本消失了,手機號碼也無人使用,最後是在孤兒院找到山本的消息。
V. 希望不會消失的,是人們變得看不見希望
原來山本優有個雙胞胎兄弟山本純,他們的願望是一個當老師,一個當醫師,一起到萬那杜共和國生活。然而山本純考試當天感冒,只能離開孤兒院一邊工作、一邊重考,結果第二年也沒考上醫學院,而他工作的公司是黑心企業,最後狀況越來越差,自殺了。山本優非常自責,過著痛苦的生活,直到他遇見青山。
青山和山本純有一樣的失落表情,察覺青山輕生的意圖,山本優花了許多時間陪伴他,甚至因為擔心而跟蹤他(所以才會出現在陽台外的樹上)。青山決定離職之後,山本優回到孤兒院,告訴院長,多虧遇到青山,他才能決定好好地重啟人生。不過他忘了跟青山說,謝謝。山本優回到萬那杜教書,並邀請青山一起到那邊看看。
經歷重生的青山領悟了這樣的道理:「只要活著,就會遭遇痛苦。但是,希望肯定存在於某處。如果失去希望,再找出來就行了。如果找不出來,就自己創造希望。如果有一天,連這些希望都消失,那麼重頭再來一次就好了。」
想起電影的開頭,一個大人和小孩站在無邊星空下的對話:
「活著,就是懷抱希望的意思。人若是失去了希望,就無法活下去。」
「如果連希望本身都消失了呢?」
「希望不會消失的,是人們變得看不見希望而已。」
這部電影算是貼近我自身的經驗,尤其那位部長的形象,簡直是我第一份工作的主管翻版。人都有失去希望的時候,但是一定要提醒自己再想想:
「我現在看起來毫無選擇,但其實還有一個我還沒察覺的選項,那個選項會是什麼?」
一定會有選擇的,再給自己一點空間。大不了我們放棄所有,到其他地方重新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