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女兒的六個爸爸」是本溫暖的書,看封面和封底的幾行敘述,就已經很感動。「寶貝對不起,爸比得了一種叫做『癌症』的病。爸比找了六個叔叔陪你們長大;你們少了一個爸比,卻多了六個爸爸。」
此書平實敘述病人乏味的生活,讓我跟著想起一點往事。生病也不過就那麼回事:原本簡單的日常生活變成繁瑣的重重難關,時光彷彿被攪進一桶濃稠糖漿中,幾乎停滯而動彈不得,所有想做的事情都被迫往後延,訂在某一天康復的時候。
在別人的噓寒問暖關心以後,大部分的時間仍須獨自面對空氣中無限廣大的空虛。別人的生活進行著,我的生活卻是貧血帶來的嚴重暈眩嘔吐、戒慎恐懼護理傷口可能帶來的疼痛、難熬的回診及對醫師的恐懼、無法行走而什麼都需要別人幫助的煎熬… …果真把病人每天的生活寫下,在讀者眼中恐怕枯燥無聊至極。
但這個句子讓我震撼而感同身受,相機沒電也要手抄下來跟人分享:「也許年輕抱病最令人不安的一面,是在身邊少有人思索死亡時,被迫獨自思索死亡,從而感覺到全然的孤立。」寫得真好!是啊,當人群中只有自己在思考死亡時,是多麼孤立的一件事情。
主治醫生對主角說的話也很不平凡:「我認識最不平凡的人,是戰勝疾病的人,他們把人生看得很透徹,清楚知道自己想完成令人驚訝的目標。作為他們的醫生是種殊榮。生過大病的人會更了解自己,更重視家人,不會去計較芝麻算皮的小事。此外,他們通常變得更有靈性,不一定是宗教方面,而是落實於真實生活中。他們對旁人的痛苦會更敏感,更有同情心。」
最後附上封底親情至美的句子:
「你願意當她們的爸爸嗎?
你願意牽著她們的小手,陪她們到公園散散步嗎?
你願意一次又一次、欣賞她們跳芭蕾舞嗎?
你願意不厭其煩地回答她們的問題嗎?
你願意帶她們吃大餐、然後買雙新鞋寵寵她們嗎?
你願意偶爾板著臉、對她們嚴格一點嗎?
你願意常常打電話或寫信、跟她們閒聊或談心嗎?
你願意專注聆聽她們天真的夢想、試著不潑冷水嗎?
你願意擦乾她們的眼淚、協助她們克服難關嗎?
你願意放開緊緊握住她們的手、讓她們迎向人生的陽光和風雨嗎?
你願意陪在一旁,見證她們人生的重要時刻嗎?
你願意告訴她們,我這個天上的老爸有多愛她們嗎?」
我沒有小孩,無法確切了解這種感覺,只能說其中有些非常深刻的甚麼東西。我只有一隻體積不小的小貓,哪天有個萬一就用這些文字託孤好了。「你願意帶她吃大餐、然後買台新餵食器寵寵她嗎?」啊!以此貓的食量,可能不會有幾個人願意答應我,說實話。